澎湃新闻记者 陈绪厚 入职不到一个月,广东佛山23岁女孩陈某梅在酒店内身亡,嫌疑人是同公司的上级主管彭某。尸检报告显示,陈某梅因七氟烷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目前,39岁嫌疑男子彭某涉嫌强奸致人死亡已被检方批捕。

死者陈某梅是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受访者供图死者陈某梅是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受访者供图

  2月10日下午,佛山市高明区人民检察院发布案件通报:2021年2月8日,佛山市公安局以犯罪嫌疑人彭某涉嫌强奸罪提请检察机关审查逮捕。佛山市高明区人民检察院经审查,于2月10日依法对犯罪嫌疑人彭某以涉嫌强奸(致人死亡)罪作出批准逮捕决定。同日,陈某梅的舅舅莫先生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 1月23日18时至21时左右,陈某梅和上级主管彭某以及几位同事一起聚餐。22时许,聚餐完毕后,陈某梅被彭某叫去吃夜宵,后又一起去ktv唱歌、喝酒。案发后,彭某承认已婚,和陈某梅发生了性关系,但其他的并没有交待。

  据莫先生介绍,2月2日,彭某被警方抓获。警方给家属的《立案告知书》显示,2月2日,警方对“彭某过失致人死亡案”立案侦查。2月8日,警方向家属出具了陈某梅的尸检鉴定意见通知书。目前,尚不清楚彭某的作案过程,药物从何而来。

警方向家属提供的立案告知书警方向家属提供的立案告知书

  公开资料显示,七氟烷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吸入式麻醉剂,是严格管控的处方药。澎湃新闻检索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案例发现,因销售七氟烷等迷药被追究刑责的案件并不少见。

  死者去年毕业,事发时入职公司不到一个月

  据佛山市公安局高明分局此前通报,2021年1月24日6时许,110接报警称:高明区某公寓房间内,一名女子酒后昏迷不醒,需要救护车救助。经医生确认,该女子已死亡。经查,该女子陈某梅(23岁)与报警男子彭某(39岁),同为某建筑工程公司资料室员工,陈某梅于2020年底入职。1月23日22时许,彭某与陈某梅一起宵夜,随后两人前往卡拉OK唱歌喝酒;次日凌晨2时许,两人入住某公寓同一房间;6时许,彭某电话报警。

  通报称,警方通过现场勘查、走访调查,结合第三方机构法医鉴定意见,发现彭某有重大作案嫌疑,已将其刑事拘留。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陈某梅是广东茂名市化州市人,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其母亲天生聋哑,而父亲也是残疾人,已离家出走十多年。从小,陈某梅和哥哥靠外公外婆、舅舅等亲属救济生活、读书。在亲属眼里,陈某梅很懂事,不喝酒。

  2020年6月,陈某梅拿到大专的毕业证书,于12月27日入职梅州市敏捷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工作地点在佛山市高明区,月薪4000多元。然而,工作不到1个月,陈某梅就出事了。

  陈某梅的舅舅莫先生告诉澎湃新闻,得知陈某梅出事,家属赶到事发现场,当时嫌疑人彭某承认已婚,且当晚和陈某梅发生了性关系,其他的情况则不愿意透露。

  莫先生说,1月24日凌晨2时许左右,彭某先去公寓酒店开房。约10分钟后,他再搀扶着陈某梅一起进入酒店。凌晨5时许,彭某外出买早餐,后返回公寓酒店,却让酒店服务人员去开房门。随后,彭某报警。凌晨6时40分许,法医到达现场,初步判断陈某梅已死亡2个小时左右。而凌晨2时至5时,在这段时间内,彭某打了不少电话,也发了很多微信。

  据莫先生介绍,事发后,彭某清理了案发现场,未承认有下药。2月2日,彭某被警方抓获。

  警方给家属的《立案告知书》显示,2月2日,警方对“彭某过失致人死亡案”立案侦查。2月8日,警方向家属出具尸检鉴定结果显示,陈某梅因七氟烷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尸检报告显示,陈某梅因七氟烷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

  尸检报告显示,陈某梅因七氟烷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

  莫先生表示,目前,案件仍在侦办中,警方未向家属披露具体案情。

  莫先生还表示,公寓酒店在登记入住时,没有严格核对身份,存在一定的过失。目前,家属和嫌疑人家属、公司尚未协商一致,若后面仍无协商结果,将会提起民事诉讼。

  死者体内的七氟烷从何而来

  从陈某梅尸体中检测出来的七氟烷,从何而来,是不是彭某所下,这也是家属心中未解开的疑问。莫先生表示,目前,警方尚未向家属介绍这方面的信息。

  澎湃新闻查询相关文献资料发现,七氟烷是无色透明、无刺激性液体,无腐蚀性,易挥发,需储存在特定的密闭器皿中。它也是一种吸入全身麻醉剂,是较为常见的麻醉药,血/气分配系数低,使其起效迅速,诱导时间短,苏醒速度也快,麻醉深度易控制。因七氟烷起效迅速,苏醒快,对自主呼吸和血流动力学影响小等优点,现在七氟烷已广泛应用于临床各类患者。

  川大华西医院麻醉手术中心医生刘飞接受华商报采访时表示,目前临床上可以采用浓度递增慢诱导法、潮气量法和高浓度快诱导法让患者通过吸入含有七氟烷的气体丧失意识。“比如,高浓度快诱导法,患者意识消失时间最短,但必须要求七氟烷浓度达到8%,即使这样,患者也需要戴上密封性非常好的面罩,至少经过 40秒后意识才会消失。

  一位不愿具名的麻醉科医生告诉澎湃新闻,七氟烷是处方药,属于管控药品,医院对麻醉药品的管理都很严格。

  澎湃新闻注意到,在网络上,七氟烷也被当成“迷药”的一种,有违法犯罪分子通过销售七氟烷等迷药获利。

  据澎湃新闻此前报道,对公开的117份迷奸案裁判文书进行分析发现,近三年来迷奸案件较以往多发,且多为熟人作案。受害人被迷晕后能够逃脱的寥寥无几,而犯罪分子所用“迷药”成分大多被列管,但售卖迷药的不法分子仍为了暴利铤而走险。在迷药的作用下,从2006年到2019年有187人遭到性侵,其中2014年之后的受害人数为183人。

  澎湃新闻梳理发现,在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上百起迷奸案件中,大部分违法犯罪分子的迷药均是从网上购买,甚至有人在所谓“买家群”相互交流,教授犯罪方法。

  澎湃新闻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检索发现,因出售七氟烷等迷药被追究刑责的案件并不少见。

  如2017年,安徽省蒙城县中医院医生赵某多次向穆某出售吸入式七氟烷等药品。经查。穆某所购买药品用于自己及伙同他人以麻醉方法奸淫妇女等违法犯罪活动。法院审理认为,赵某犯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二千元。

  2019年2月至3月,石某为获取非法利益,通过微信、QQ等方式发布七氟烷等精神管制类药品、麻醉品、自制药水可用于催情迷奸的文字、图片及视频广告信息,并对外出售上述产品,同时向他人发送上述产品在迷奸方面的使用方法及适用效果等信息。法院审理认为,石某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莫先生表示,作为死者家属,他们希望警方能查清七氟烷的来源,查清楚其上家的情况。